1
还没日出，只有冷色调的雾。
轻轨从桥面上疾驰而过；我在桥下面皱着眉头，呆呆地望着前面。
前面是条河，河面并不清澈。
河水的流速很快，快得就像郭瑶在我面前消失了一样，转瞬即逝。
郭瑶被抓走了。当我刚追出门口的时候，她不见了。抓她的人是白大褂……也可以说是CDPK的人。
我满面愁容啊，郁闷中带点蛋疼啊，头发一把一把往下掉啊。
真是搞不懂，CDPK这么大的公司，为什么会跟一个普通人过不去？垃圾场已经被逼着卖给他们了，甚至于郭瑶花了数十年才拼搏到的一切也被他们用肮脏的手段夺走了，现在还要丧心病狂地赶尽杀绝？做生意就做生意，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搞人身攻击？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咯。
我算是看明白了，CDPK这不仅是想让老子头点地，还想拿老子的头当球踢，完了踢好了再把头皮扒下来点天灯。真特喵的用心良苦地歹毒！
得，他们小心眼，那老子也甭讲道德装绅士了。投诚，向恶魔投诚！然后干掉绑架郭瑶的幕后黑手救出郭瑶，再带着郭子乖一起，一家三口找个没人的地方过快乐似神仙的逍遥日子去。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什么恶魔猎人什么CDPK的傻逼，统统下地狱吧，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你们想屌老子还不能让老子高潮，那老子干嘛还要屁股撅高高让你们屌！都特喵做梦去吧吃屎去吧，操！”
我振臂高呼，把自己喊得热血沸腾。
“有胆子违背你意愿、强行与你发生性关系的人，压根就不会在乎你爽不爽。”
哎呀，哪个小妹妹说话这么含蓄体贴，知道那两个字老子说不出口也打不出来。
我回头。郭子乖正站在我身后，披着我的外套，头发有点乱，素颜朝天，带着幽怨。
“呃哈，你醒了？都怪桥上的轻轨太吵。”
“是你吵的……我没睡。睡不着。”
郭子乖往前走了两步，靠着栅栏上，眼睛呆呆地盯着河面。
我摇摇头，站到她旁边，也往栅栏上一靠。结果栅栏突然晃动几下，差点儿把老子晃进河里。“我操，吓死我了。”
郭子乖无语地看着我：“你那么重就别靠了，立正。”
你叫我立正我就立正啊？老公我非要稍息！我叹口气：“我知道你在担心瑶姐。抓她的人应该还是CDPK派来的……”
“他们到底要干嘛？所有的一切都被他们夺走了，我们还不够惨吗？干嘛还要对我妈下手？”郭子瑶质问我，唾沫星子喷我一脸。
凶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哇。我擦擦脸，就当洗脸了。朝后退一步：“我想打电话问清楚他们来着，可是我没他们号码，没关注他们公众号。”
“现在怎么办？我们直接去CDPK把我妈找回来？”
“可以，顺便再把你们的一切也都要回来。”
郭子乖听出来了我在嘲讽她，提高声音愤怒地说：“那你讲怎么办？”
我没说话。
郭子瑶可能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又给我轻声地道歉：“对不起，我很害怕。江克，你……你会帮我吗？”
我直勾勾地盯着她，舔了舔嘴唇。
“你舔嘴干嘛？你想干嘛？”郭子瑶莫名其妙地警惕起来，狠狠地瞪着我。
老子嘴干！我是真特喵服了，这娘们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玩意！
我对郭子瑶翻了翻白眼：“我当然会帮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休想！”郭子瑶拒绝地铿锵有力。
WTF！
我没理她，直接说：“冲你这句话，条件再增加一个。第一，以后少看些没营养的烂剧；第二，你现在有安全的地方去吗？”
郭子瑶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也重新认识到我是一个正人君子，绝对不会趁人之危提一些龌龊的条件，所以脸红了一下，说：“我可以回学校。你想要干什么？”
看，最后这句话的口气完全不一样了，就很温柔。
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再装出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义凛然的样子。“有些事不能跟你说。你先回学校上课，我会想办法救瑶姐出来。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听天由命吧。”
唉，老子怎么感觉被绑架的是我妈呢？不过也差不多，反正瑶姐不管是给我当丈母娘还是当媳妇，老子都得救。
“你……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千万别死……别出事了……你前两个月房租还没交，我还指着当生活费呢。”
WDTMD！什么人啊这是，走了！虽然我知道郭子乖是在关心我，但你这表达方式也太残忍了吧？选择给我一个吻不行吗？
我生气地摆摆手，扭头就走。
“哎，给你的外套。”
“送你了，我不要。”
我穿个背心，走得毅然决然，像个腰缠万贯的大款。几步刚走完，想起来老子并不是大款，于是只好又灰溜溜地返回去。
“不是送我了吗？又回来干嘛？冷啦？”郭子乖带着怪笑看着我。
我没拿外套，只从外套里摸出来一张纸条，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老子昨天买的彩票。等老子今天兑完奖老子就远走高飞，你爱咋咋地吧。”
这回我是真的走了，身后传来的刺耳笑声都没能让老子回头。
2
好吧，那张纸条并不是彩票，而是苏锐的联系方式。
嘿，你说苏锐这娘们妖不妖？如果让我去CDPK偷芯片的不是她，我就怀疑绑架瑶姐的是她。
其实我真的不想找恶魔。怎么说老子以前也是个恶魔猎人，正义的化身；现在竟然要主动落草为寇、自甘堕落……这中间的差距，可不仅仅是身份的转变。
唉，若非生活无赖被逼无奈，老娘再骚也不会下海。
我生气啊，愤怒啊，鼻孔冒烟啊，找了个一大早上就在拍土味视频的哥们借手机给苏锐打了电话。听她在电话里对我冷嘲热讽老子还只能傻傻陪笑，让拍土味视频的哥们一顿吐槽。约好见面地点，老子挂了电话，气得差点把手机摔掉。
“别介兄弟，这我手机。”拍土味视频的哥们连忙制止了我这种不道德行为。
我把手机还给他，笑道：“兄弟，你这大早上就勤勤恳恳地拍视频，有没有人看还给你点赞？至于吗？土不土啊？”
那拍土味视频的哥们狠狠地推了我一把：“你这么大个人，只穿个背心到处溜达，还没手机，咱俩到底谁土？走开，不想跟你这种土八怪讲话！”
得，老子就是嘴欠。
我老老实实地给了自己一嘴巴，蔫了吧唧地找苏锐去了。
3
约定的地点是在一家咖啡厅。
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服务员见我是“残疾人”还好心地给我先倒了杯茶。
我问她：“要钱吗？”
服务员礼貌地回答：“您点单，它就是免费的。”
“那我不喝，不渴。”我咽了口唾沫。
特喵的，渴死老子了，苏锐怎么还不来？果然恶魔都没有时间观念，没礼貌。
说曹操，曹操到。苏锐像鬼一样从服务员身后走了出来。她一如既往地打扮，风衣墨镜大波浪，烈焰红唇心痒痒。
“两杯咖啡，我请客。”苏锐坐到我对面。
有人请客是好事。“再给我来几块蛋糕，管饱的那种。”我大声补充。
服务员微微一笑，走了。
“啧啧啧，江大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凄凉了呀？”苏锐笑着，说话阴阳怪气的。
我没好气地说：“你把墨镜拿掉再跟我说话，跟谁俩呢这是。我告诉你，我给你打电话不代表我就是恶魔、跟你们一伙了。还有，就算老子倒插门生了孩子也得跟我姓，你以后少讽刺老子。”
苏锐语气冷淡：“江克，你不是恶魔猎人了。你现在寄人篱下有求于我，就要懂得低下你那不值钱的脑袋。”
我哼了一声：“别跟老子来这套。老子90后，吃喝不愁，看不顺眼干不惯就辞职。谁也甭想压老子一头、逼老子996。”
“是吗？有骨气。”苏锐拍拍手，指着我，“服务员，他点的东西他自己买单……”
“别呀姐，有事好商量，干嘛做这么绝呢？大家都是一家人。一本书里的角色，还分什么他你我嘛。”我赶紧满脸献媚讨好表忠心。
大丈夫绝不为五斗米折腰——除非亲亲抱抱举高高。
“说吧。”
“说什么？”
“说你为什么改变主意给我打电话。”
“这个啊……”我摸摸下巴，“我说因为爱情，你信吗？”
苏锐冷眼看着我。
我耸耸右肩：“行行行我说实话。我要找CDPK报仇，给自己报仇，给别人报仇。”
“别人？”苏锐疑惑。
“嗯，一对母女。以前对我很好，如今因为不愿意屈服在CDPK的淫威下被CDPK弄得家破人未亡——也差不多，CDPK绑走了其中一个，我要救她回来。”
苏锐笑道：“看不出来你倒挺会报恩。”
我挥挥手：“看不出来是因为你整天戴墨镜。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把窗户给堵上了，怪不得心这么黑。恶魔嘛，跟CDPK没啥区别。”
“呵呵，我们恶魔可比那群虚伪的东西光明正大得多。”苏锐站起来，“走吧。”
我问：“去哪儿？”
“去一个给你报仇机会的地方。”
我说：“我蛋糕还没来呢。”
苏锐没等我，径直走了。
我急得跳着脚叫：“服务员，打包打包，给我蛋糕打包，快点儿！”
“先生，请问您蛋糕盒是要系蝴蝶结还是中国结？”
“嗯……中国结吧。祖国是我们伟大的母亲，所以——我结你妈啊！”
